王氏能出几位紫府,王玉楼决定不了,唯一能决定的,只有莽象。

  所以,他必须做好最忠诚的莽小将,帮莽象在西海清洗神光流毒,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

  修仙修仙,最残酷的东西不会告诉刚刚入门的人,这套模式类似于把修仙者骗进来再慢慢杀。

  那些引气和练气往往只能看到筑基修士顿顿吃的饱,看不到筑基修士是怎么被仙盟束缚住了手脚,束缚的如同坐牢。

  开紫府的法门,四极八荒,到哪去看,都是没有的。

  万法源流枢有,但要紫府后还神光的恩情债,仙盟没有合同保护法,道契管不到金丹仙尊,这债,恐怕是需要还到神光满意为止。

  神光如此,莽象也差不多,青蕊估计也类似。

  丘弥勒那样指着神光的鼻子羞辱的资深紫府,在青蕊仙尊门下,也只能苦熬着做牛马。

  西海忠诚虽然坐了牢,但他的那句话说的还真没错。

  祖师证金丹、坑神光,冲击梧南和西海的既有利益格局,还真是个机会。

  但机会和危机是紧密相随的,王玉楼的机会,到了西海忠诚等人的身上,就只剩下了危。

  因为,神光输了。

  “掌印大人,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杨兑烈身着龙虎卫的全套战甲,带着二十三名龙虎卫,向王玉楼施礼。

  王玉楼修为不过初入筑基,而杨兑烈是筑基巅峰,因此,他敬的不是王玉楼,而是莽象仙尊。

  赢了神光的莽象仙尊。

  残破的刑罚庭中,王玉楼站在宫院深处的高台上,看着下面近百名仙盟修士。

  除了二十四名资深筑基修为的龙虎卫外,还有六位资深筑基副掌印,三十多名筑基期的刑罚庭执事,四十多名练气后期的刑罚庭掌刑使。

  不愧是西海仙城中十三个仙盟直属庭台中的最强庭台,刑罚庭的好手非常多。

  可以说,王玉楼是刑罚庭所有筑基中,修为最低的那个,但他却能做到掌印,这就是仙盟的魅力所在。

  如果仙盟存在既得利益者,那王玉楼就是既得利益者中最显眼的那个,可能还没有之一。

  “诸位,章衡的问题很大,龙虎卫的永忠道友已经带人堵住了他,你们的任务由明度负责派遣。”

  明度仙子上前一步,和王玉楼站在了一起。

  不过这里是公共场合,她没和王玉楼腻歪,而是公事公办的对下面的众人点头。

  人群中,视线反而向王玉楼汇集了过来。

  死了个周缚蛟,来了个金山,王玉阙这个狗东西,一点本事都没有,和废物没什么差别,也就靠着他那些老婆,才能作威作福。

  仙盟的虫豸,终究是太多了啊!

  而王玉阙,就是诸多虫豸中最大的那只!

  “我们这次的行动,务必要做到全过程合规,绝不能在程序上出问题,如果谁胆敢在.肃清神光仙尊流毒的问题上给我惹乱子,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说出这句话,王玉楼就彻底没了回头路。

  现在,没有悬篆和梦白逼他,是他自己选的,王玉楼选择了生。

  说到底,他在此事上的选择权本质是选生还是选死,而王玉楼不想死。

  三十年上下求索,几番命运波折,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王玉楼怎么可能放弃?

  明度派发着任务,那些领了任务的人,纷纷在暗骂了一句王玉楼大沙比后,就乖乖的去办事了。

  说到底,他们再恶心王玉楼这种先娶周映曦、后娶金明度的行为,也只能是恶心恶心,在心底不满一下罢了。

  若是他们能有机会娶到金明度,恐怕会比王玉楼还积极。

  在杨兑烈的带领下,二十三名龙虎卫如饿虎扑食般,直冲章衡的府邸而去。

  府邸地下半里地处,陈永忠已经带人,堵住了想要施展遁法离开的章衡。

  “老章,跑就没意思了,你是个汉子,做错了事,要认啊!”

  陈永忠和另外三名筑基联手,以四象阵的架势,在地底拉出了一张限制土遁的网,直接把章衡兜了进去。

  章衡倒是不慌,慌也没用,他祭起自己的上品灵器均山锤,施展了均山锤附带的神通,山海无间。

  浑厚的土属灵气被激发,在神通的作用下,手持均山锤的章衡如同一只巨大的穿山甲。

  瞬间,地动山摇,在岩层间的陈永忠等人被冲击的七荤八素,哪怕资深筑基,也做不到硬吃神通。

  如此,在天地伟力的协助下,章衡就像撕碎一张薄布一般,强行撕碎了陈永忠等人拉起来的四象阵之网。

  拦我?

  你以为我凭什么以散修出身,在众多竞争者中成为神光核心走狗的?

  我够强!

  章衡很强,这一点,陈永忠也意识到了。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走!”陈永忠厉喝道。

  陈永忠也明白事,肃清神光流毒,章衡是毒性最小的那个,若是章衡跑了,没有向上面交差的人,他们就要跟着王玉楼去肃西海龙虎,肃西海清风了!

  到那时,王玉楼那鳖孙得罪了神光,有一堆紫府靠山保,他们有谁保?

  其实,真要让章衡跑了,就是王玉楼也要哆嗦。

  没了软柿子,他就要去捏神光的那三位好徒弟了。

  幸好,章衡虽强,但陈永忠很谨慎的带了三人一起来追,另外三位资深筑基中,有一位养了只特殊的灵兽——金足蜈。

  大妖级的金足蜈,用好了堪比资深筑基,它的土遁法,在天赋血脉的加持下,不比章衡慢。

  在吃了枚特殊的灵丹后,金足蜈带着那名筑基,愣是爆种追上了亡命奔逃的章衡。

  金足蜈除了遁法厉害外,最厉害是它那对寒光闪闪的锯齿蜈牙,生死关头的时刻——对这位盯梢章衡的资深筑基而言真就是生死关头,金足蜈的主人也不敢吝啬,一堆加持的稀有符箓不要钱的往金足蜈身上加持。

  那对寒光闪闪的锯齿蜈牙,甚至带上了燃烧着的,肉眼可见的灵韵。

  而且,还是灵韵中极其稀有的水煞灭法韵。

  众多五煞灵韵之中,水煞灵韵最难操纵。

  但正因为其不好操纵,用的人少,水煞灭法韵才不好挡——很多人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和经验。

  面对这凶猛的追击,章衡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全力激发起均山锤,一锤打开金足蜈撞过来的锯齿蜈牙。

  “嘶吼!”

  金足蜈吃了重击,整个身子癫狂的扭动了起来,当即便进气多出气少了。

  然而,重创追击者的代价是什么呢?

  章衡全力一锤看似建了功,但他已经被后来的陈永忠三人缠上了!

  资深筑基斗法,即便是地下,生死依然是在一瞬。

  一瞬之间,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章衡依然在全力和陈永忠等四人周旋,但他已经明白,自己跑不掉了。

  金足蜈的锯齿蜈牙上带有稀有的水煞灭法韵,刚刚一击,已经重创了他的均山锤,均山锤本来的八十七重禁制,更是被打散了两重。

  看似只打散了两重,但灵器的禁制是互相作用的,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均山锤的威能在禁制破损后,直接打了对折!

  章衡当然有其他灵器,当然还有别的逃命神通,可他适才土遁求生时的机智,此刻反而让这片大地,成为了囚禁他的囚笼。

  大多数逃命神通,都不好在土里面施展。

  “你们已经抓了西海忠诚,现在又要抓我,难道你们想让西海沦为战场吗?”

  章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斗法,不允许垃圾话的存在。

  一道黑色的风在土中升起,此为地脉之风,是另一位筑基的特殊秘传,黑色的地脉之风也不攻击章衡,只是单纯的搅合着正在斗法的众人身侧的地脉。

  地脉紊乱下,章衡就是想要施展土遁离开,也没了机会。

  此方大地,也终于彻底沦为了囚禁他的牢笼。

  “好!”陈永忠大叫一声好,也不再留手,整个人化作蓝色的激流。

  此激流和激流术的激流完全没有关系,激流术是五行术法中的边角料,可陈永忠化作的激流,是神通——水荡如龙的激流。

  蓝色的激流如同水龙,势若千钧的向章衡砸去。

  电光火石间,浑厚的土元灵机澎湃,章衡在灵机无限中,祭起一尊金刚琉璃方,挡在了水龙前进的路上。

  此方也是一件极好的上品灵器,其质极坚,刚一出手便化作一堵巨大的石墙。

  然而,蓝色的水龙完全不停,硬是撞碎了金刚琉璃方,碎裂的琉璃和迸散的灵韵后,就是避无可避的章衡。

  章衡没有避,他是修土法的资深筑基,怎么可能怕修水法的陈永忠?

  这位散修盟的盟主只是一挥手,十几道闪着幽光的黑色的石柱便升了起来,钉在了水龙的必经之路上。

  想杀我?

  撞!

  撞死你!

  然而,陈永忠依然没有放弃,和他一起来盯梢章衡的三位资深筑基纷纷出手,帮他肃清了挡路的黑色石柱。

  章衡知道不能再拖了,有些底牌如果不用,可能就再没了用的机会,他祭起一道特殊的宝符,无色的光在被几位资深筑基打出来的地下空腔中荡漾。

  此为神光成名的神通——无色肃杀意。

  无色肃杀意本为特殊的光法,故而无色,无人可以看见,曾经神光每每施展此神通,在外人看来,就是神光动了动眼神,他的对手们就遭遇了重击,甚至直接身死道消。

  因此,此法被人称为无色肃杀意。

  但无色肃杀意也有弱点,它本无色,要借天光施展,走的是天人感应神通法门流派。

  章衡怎么可能懂天人感应神通法门的弯弯绕?

  仙盟只教术,不传道,宗门亦然。

  草根出身的章衡,从散修之身,走到了神光的门下,然而,当他无知的在没有天光的地底施展出神光赐给他的无色肃杀意宝符时,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抱有巨大期望的神通宝符没起一丝效果,在章衡的不解中,蓝色的水龙贯穿了他的胸口。

  陈永忠在他的身后重新化作人型,当即吐了一大口血。

  撞破金刚琉璃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尽管如此,陈永忠依然做到了逆反五行硬杀!

  明明是土法更胜水法一筹,可章衡先是被金足蜈带着水煞灭法韵的锯齿蜈牙伤了护道之宝,又被陈永忠的水荡如龙神通强破金刚琉璃方,最后更是被洞穿了胸口。

  逆反五行的四打一,就是这么不讲理。

  或许,就像那张没有起作用的无色肃杀意宝符一般,当神光的庇护消失时,章衡的命运,神光这些门徒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愣着干什么,快救他啊!”

  陈永忠看着那三人,怒吼了一句,就丝滑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顺手激发了身上的战甲——怕章衡忽然濒死爆发。

  ——

  当王玉楼站在章府的门口时,见到的便是半死不活的章衡和陈永忠。

  注视着因伤势过重而昏厥过去的陈永忠,王玉楼的脸色很不好看。

  “玉阙道友,永忠道友受了重伤,我们已经喂他吃了灵丹,但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有位刚刚参战的筑基状着胆子,战战兢兢的上前道。

  他还以为王玉楼是为陈永忠的伤势而担忧,怕王玉楼牵连他们当时没有好好配合,没有保护好陈永忠。

  然而.

  王玉楼只是冷冷道。

  “无妨,你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永忠道友厉害啊,为了肃清神光仙尊的流毒,甘愿舍生忘死,厉害!”

  听到王玉楼的话,陈永忠的喉咙动了动,终究是没敢睁眼。

  西海肃神光,他已经有了功劳,后续当然是慢慢养伤,为其他参与大肃清的道友们加油鼓劲了。

  仙盟再狠,总不能苛待功臣吧?

  摸鱼的最高境界就是陈永忠这种,任务下来后第一时间拼命了,功劳也拿到了,然后就能脱身了。

  他脱身了,王玉楼手里机动的人手就少了一个,最后事情万一办不好,板子达不到建首功的陈永忠身上,却会打到王玉楼身上!

  艹淡!

  “这”

  面对一脸寒霜的王玉楼,众人都有些不敢说话,那三位陈永忠带着盯梢章衡的筑基,更是不知道该不该叫醒陈永忠了。

  “对了,永忠道友为仙盟呕心沥血,受了重伤,我们不能苛待功臣。

  兑烈道友,安排人,把永忠道友族内所有有灵根的,都给我安排进‘附城执法队暨散修盟流毒肃清小组’!”

  王玉楼当着众人的面,对杨兑烈交代道,其中的意思让众人纷纷色变。

  陈永忠,你厉害,你装积极装的好,你可以躺,但我会让你家所有人过来陪你一起躺!

  跟我王玉楼玩脑筋?

  陈永忠,你以为你是在糊弄我?

  不,你是在消解我的权威!

  你踏马是想害死我!

  这件事,和崔定一背着王玉楼玩扩大化没有什么两样。

  肃清神光流毒的任务刚刚开始,陈永忠就带头玩脑筋,王玉楼如果不处理,他接下来怎么肃清神光流毒?

  其他人万一跟着陈永忠学怎么办?

  王玉楼不能赌这些人的奉献精神,赌赢了好说,赌输了,王玉楼就要背锅。

  “是,我这就安排!”

  杨兑烈虽然答应了王玉楼的话,但依然传音道。

  ‘玉阙道友,老陈糊涂了,您就放过他一次吧,他这次毕竟把章衡给拿下了。’

  说着,老杨对着躺在踏上装昏的陈永忠就是一脚猛踹。

  就在杨兑烈的脚接近陈永忠时,老陈一个鲤鱼打挺,当即从地上蹦了起来。

  “哎,你们说奇怪不奇怪,玉阙道友一来,我忽然好了,哈哈哈。”

  众人不敢说话,杨兑烈就和看沙比似得看着陈永忠,摇了摇头。

  老陈啊老陈,你说你也不笨,还知道拍马屁,那为什么刚刚想和王玉楼耍脑筋呢?

  王玉楼看都不看陈永忠,他只是对众人强调道。

  “你们听着,肃清神光流毒,是莽象仙尊和青蕊仙尊的共同意见。

  谁要胆敢阴奉阳违,妄想出工不出力,或者和我耍脑筋,或者帮神光流毒们对抗仙盟。

  后果只有一个,永忠道友,你来说说,是什么后果?”

  被按着头问服不服,陈永忠没有丝毫犹豫,道。

  “全家杀光,鸡犬不留!”

  王玉楼笑了——原来老登也知道怕。

  “好,去吧,去章衡府中查,看看都有哪些违反仙盟法度的行为。

  永忠道友,你和兑烈道友各带一队人,去把附城执法队中的剩余成员都抓了,押入刑罚庭。”

  陈永忠犹豫着,终究是问道。

  “玉阙道友,事情已经渐渐传开了,恐怕会有人逃啊。”

  肃清神光流毒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修仙者中,当然有袁五、连成贤之流的大沙比,但聪明人终究是多数。

  人挪活,树挪死,在莽象和青蕊的刀锋下,跑路不丢人。

  神光不也灰溜溜的做起了龟孙吗?

  “发通缉文书,仙盟六州一并搜捕,去吧,别耽误时间,再耽误,跑的人就更多了。”

  王玉楼适才的敲打效果非常好,陈永忠只是听到耽误两字,心中就和着火了似得,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再耽误,跑的人多了,自己就成‘帮神光流毒对抗仙盟’了!

  ——

  新的玉阙府已经修好,灵景虽然没有,但论气派,不输于任何西海的府邸。

  单单说一点吧——占地面积五十亩。

  西海龙虎已经入了梦白的手,南附城拓展司的职能被龙虎台抢走,王玉楼作为金明度的丈夫,作为龙虎真人金山的后辈,他如今拿地,已经是真正的免费拿。

  五十亩地,花了王玉楼区区五千枚灵石,一亩一百枚,这价格和免费拿没有任何区别。

  之所以还付灵石,是为了‘合规’。

  虽然价值五千枚灵石和五十亩西海仙城的地,在价值是否匹配上有待商榷,但只要王玉楼付了这笔灵石,未来,就是谁来了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这波,叫‘仙城退玉阙进’,属于‘盘活南附城’大棋局的一部分。

  不过,王玉楼忽然回府,不仅仅是为了刻意拖延扫毒进度,也是因为今日的玉阙府,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玉阙道友,我.”

  偏殿,顾启朗见王玉楼进来,赶忙起身打招呼,看作态甚至还想弯腰施礼。

  王玉楼瞬间一个闪身,直接用上了遁法,真就是焦急的把顾启朗给扯了起来,捋直了。

  “启朗世叔,你太客气了。

  在玉楼心中,您作为景怡老祖的至交,就是玉楼的长辈。

  无论我的修为如何,您都只该叫我玉楼。”

  老顾暗中把对王玉楼的评价又上调一级,达到了筑基道友中的最高级,而后才和玉楼说明了今日拜访的真正目的。

  “玉楼,神光仙尊砸了我们顾家的顾家茶楼,我认,人家是仙尊,我不敢有意见。

  只是我想知道,西海仙城还要修复吗?为什么龙虎台和灵宝台等仙盟直属庭台,没有修的意思。

  难道说,未来的西海仙城,会顺势发展到南附城中?”

  老顾也难,神光召唤群妖砸了西海,顾家茶楼更是被砸了个稀巴烂,他现在有心想修,但见仙盟直属庭台不修,又不敢乱投入。

  当他知道王玉楼在南附城修了个五十亩的玉阙府后,瞬间就坐不住了。

  王玉楼之前是周缚蛟家的女婿,现在是龙虎真人金山家的女婿,王玉楼的动作,可太有观察意义和参考意义了。

  因此,顾启朗才专程来玉阙府拜访,也是想借着两人以往的善缘,试着套套信息。

  “对,西海仙城肯定是不修了,启朗前辈,仙盟也难,修缮花的灵石不少,但没有收益。

  南附城卖地的收益当然可以补上修缮的款,但如果南附城发展不起来,地又卖不出去。

  所以,需要把仙盟的直属庭台搬到南附城,从而提升南附城的人气与地价,如此,两难自解。”

  原地重建,不行,这属于纯投入,太亏灵石,尤其是现在灵石危机已经出现。

  换个地方建,可以,因为还能顺道挣一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玉楼,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说着,顾启朗就从怀中掏出一块七品的石材永灵白玉,塞入了玉楼手中。

  永灵白玉可是好东西,这玩意儿,是七品灵材中最适合做宝符基材的,属于灵材中的佳品,约等于九品灵材中的水玉。

  “世叔,你这”

  七品的永灵白玉当然是好东西,但王玉楼是真想把顾启朗当半个长辈看的——他背后的顾家值得拉拢。

  如果搞的太利益往来,还怎么做‘世交’?

  顾启朗按住了玉楼的手,把那块拳头大小的永灵白玉结结实实的塞进了玉楼的手中,而后道。

  “哎,玉楼,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西海仙城的地,我是卖了好,还是等着以后再处理好?”

  顾家茶楼在西海仙城中的那块地可不小,怎么处理,是一件大事。

  掂量了掂量手中的永灵白玉,王玉楼想了想,道。

  “世叔,我和你说的这些消息,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卖。”

  当即,顾启朗就拿出了道契,意思不言自明,王玉楼又婉拒了。

  “世叔的品行玉楼是信的,这样,咱们顾家在西海仙城的那块地你就先别动。

  如今南附城百废待兴,为了让南附城尽快繁荣,龙虎台出了一个特殊法令。

  即,只要一次买十亩以上、五十亩以下的地的修仙者,都可以申请购地款返还。

  这个返还比例呢,根据经营产业种类,以及购地者对仙盟贡献的不同,分有不同的等级。

  玉楼可以给世叔您,安排个比最高级低一级的,返六成购地款,您看如何?”

  补贴,但定向,具体就是定到金山和李海阔身边的人身上。

  这波,属于王玉楼借着自己在莽象一脉和金山面前的特殊地位,把这种定向的补贴,送给了顾启朗。

  “返六成?”

  顾启朗有些犯嘀咕,王玉楼有些不解了。

  “师叔嫌少?”

  这老登也不说话,只是又掏出了三块永灵白玉,塞给了王玉楼。

  如今灵石荒已经初见端倪,但这四块永灵白玉加起来,也能值起码五万枚灵石。

  五万枚灵石,已经够王玉楼推磨了。

  他斟酌着,一句一停的道。

  “世叔,南附城需要志在西海发展的有恒心者,如果顾家茶楼在南附城的新楼,可以尽快建成,我能帮你把购地返还谈到八成,再多,就真不合适了。”

  其实是打五折。

  原价打四折,是金山真人定下的原价。

  还是王玉楼提的建议,南附城应该走‘涨价促卖地’的路子,由此吸引韭菜入场,让韭菜们心甘情愿的为金山,为莽象和青蕊,为仙盟做贡献。

  返六成购地款,就是原价卖,即一亩两万。

  返八成购地款,一亩一万,则为原价两万的五折。

  五折的优惠,牵扯的是巨大的利益,原则上王玉楼这位刑法厅掌印是无权置喙的。

  但是吧,现在西海的格局比较特殊。

  金山当然是西海的领导者,他毕竟是仙盟指派的龙虎真人,老李也就是李海阔排第二。

  问题来了,周缚蛟已死,仙盟体系在西海的第三人是谁呢?

  王玉楼表示,这问题,很难说~

  “好,玉楼,我就说该来你这玉阙府一趟,只是这买地,我该向谁买?”

  “九曲道友,世叔,这是我的令符,你拿着它去找九曲即可。”

  王玉楼拿出一枚镜银小牌,在上面用癸水灵气加了自己的印信,将其送给了顾启朗。

  拿了王玉楼给的令符,顾启朗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王玉楼则是有些恍惚的站在门口,立了许久。

  南附城到处都是工地,西海正在焕发新的生机,没有神光,西海依然是西海。

  而王玉楼,也成长为了西海真正的显赫人物。

  ——

  不过,再显赫的人物,依然要忠实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重点是,做好莽象交办的法旨。

  刑罚庭的大牢,隔着老远,扫毒先锋王玉楼就听到了西海虎的怒吼。

  “我*****!我要见王玉楼!我是王玉楼的大哥!嘶!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等王玉楼走近,发现西海虎已经被绑在了铁架上,四肢都被捆住,一位狱卒正在用过了火的长刺不断地刺西海虎的五脏。

  作为资深筑基,西海虎的生命力极其旺盛,长刺就算刺入了他的心脏,他也不算受什么重伤。

  狱卒不断地刺,就是单纯的在折辱逼供。

  “够了!”

  王玉楼没有说话,是察言观色的金明度帮王玉楼开的口。

  要不说这姑娘聪明呢,她知道王玉楼难做,又担心王玉楼真想搭救西海虎受制于身份不好说,所以主动替王玉楼说了。

  “玉楼!玉楼!呜呜呜,你终于来了啊!”

  黑胖黑胖的西海虎见到王玉楼,竟然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绝境中,西海虎这样的资深筑基竟然也会哭。

  “好了,把他放下来。”

  西海虎的身体刚被绳子松开,就从铁架上掉了下来,他的四肢关节处都钉着指节粗的锁灵钉,离开了束缚,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莫名的,王玉楼有些心有戚戚,在此界修行,命运的发展就是如此的难以想象。

  不跟着大修士,不入局,就没有机会往上走。

  跟着大修士,入了局,如果大修士半路输了,所有跟着他的人都会倒霉。

  大修士是束缚,但西海虎离开了神光的束缚,也离开了神光的保护。

  在仙盟的暴力机器面前,他实力再强,也只是个玩具,被人拿着长刺当一坨死猪肉蹂躏。

  “玉楼,我是冤枉的啊,我也只是听命,我没办法的,我没得选,你知道,玉楼,你知道我没得选。”

  西海虎趴在牢房那略带潮湿的地面上,抬头,不成样子的脸上带着绝望,又带着不甘。

  王玉楼依然没有说话,金明度见状,就对狱卒道。

  “把西海虎单独关押,不要再刑讯逼供了,我们此次办案,需要全过程合规,你们忘了吗?”

  狱卒忙不迭的把西海虎扶起,很快便将金明度的命令落实到位了。

  这,也是娶一位聪明道侣的好处。

  从头到尾,王玉楼一句话都不用说,金明度都懂。

  再往里走,就到了章衡所在的牢房,又是隔着老远,王玉楼听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

  “铁证如山还狡辩,打!不好好帮他回忆回忆,他是不会认罪的!”

  章衡正在被一群狱卒围着团建,王玉楼此次倒是开口了。

  “去,让他们互相评一评谁打的最狠,拉出去杀了。”

  两位如狼似虎的资深筑基当即上前,按着那些狱卒们就开始寻找倒霉蛋。

  王玉楼是认真的,很快,在一位倒霉蛋狱卒祭天后,王玉楼看着其他满眼恐惧的狱卒,道。

  “我再强调一遍,全过程合规是基本要求,是必须达到的。

  可你们在做什么?

  刑讯逼供?大记忆恢复术?

  你们以为这是在办案?

  不,这是在帮章衡脱罪!”

  章衡听着王玉楼前面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听到后面,才意识到王玉楼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要把自己的案子办成永远无法翻案的铁案。

  “好了,说说调查出来的结果吧。”

  见王玉楼问起,金明度赶忙拿起了一张调查出来的章衡罪状清单。

  “附城执法队队长章衡,虽非神光仙尊弟子,但也是围在神光仙尊身边蒙骗仙尊的神光流毒。

  他的主要罪状如下。

  第一,非法盗用西海仙城城墙土八十吨。

  第二,利用执法队队长的身份大肆向修仙者们索要灵石和各类灵材。

  第三,白吃白喝白拿,附城中的店铺,少有没遭受过他毒手的。

  第四,任人唯亲,违法仙盟职位任命纪律,为亲属和亲信违规安排位置。

  第五

  综上所述,章衡所犯之罪行,证据确凿,当上报龙虎真人,将此僚处以极刑!”

  第一条,章衡盗用的是仙盟的资源,王玉楼盗的是仙盟的权柄和体系。

  第二条,章衡只是要钱,王玉楼利用自己的位置为莽象做大清洗的屠刀。

  第三条,章衡只是吃了几口,但王玉楼直接拿了上千亩不要灵石的地,抢了几百万枚灵石的利益。

  第四条.摸着手中的河湾港镇守灵兽,王玉楼越发的意识到,修仙修仙,就是逆水行舟,不能输,更不能走错路。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杀得百万仙,方可成金丹。

  可即便是神光,也会被人算计的死死的。

  神光被莽象和青蕊抓住了真正的痛脚,他到现在还不还击,可能就是因为真怕了。

  神光输了,就护不住手下人,如今更是被王玉楼等小登,按着头羞辱。

  而走错路的章衡等人,更是已经万劫不复。

  曾经,章衡执掌附城执法队、散修盟,在西海都是鼎鼎大名的,可如今.

  “好了,极刑不极刑的,我自会报与龙虎真人。

  此外,章衡道友,你如果愿意在散修盟的修士们面前认罪的话,我可以做主,让你”

  王玉楼本想以章衡主动在散修盟修士面前认罪的方式,进一步瓦解散修盟修士们对神光的滤镜,从而尽可能多的庇护那些散修们。

  然而,章衡却忽然笑了。

  章衡蜷缩在自己的血流淌出的浅浅血池上,十指抠挖着地面,抓痕之深,远不及他的愤怒深。

  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声啊,就像生锈的齿轮碾碎玻璃,他那因审讯而肿胀的如同烂桃子般的脸,在笑声中流下了憎恨的汁液。

  忽然,章衡咳嗽了起来,笑声中混入了犬类呛水时的呜咽,最后化作低声而重复的哀鸣,他不笑了。

  他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坦白从宽,章衡,你自己不想要宽,也不替那些被你牵连的散修们要宽,那些人跟着你,岂不是被你坑惨了?”

  金明度上前,循循善诱道,她理解王玉楼的顾虑,她都理解。

  “害人的是你们,不是老子!

  把老子害成这样,现在又说老子坑别人,金明度,你就是个女表子!”

  低着头,章衡挤压着肺,宣泄着自己的怒。

  王玉楼拉住明度的手,高喝道。

  “害人的是神光,来人,给我割断他的舌头、封住他的神识!”

  几个跟在玉楼身边的刑罚庭执事们便赶紧上前,割下了章衡的舌头。

  可章衡的嘴刚一被松开,他就猛地用后槽牙发力,吐出了一口血沫。

  血沫喷在了金明度手里的案情总结上,血书般的墨迹,正巧覆盖住了‘铁证如山’四个字。

  如果章衡算铁证如山,那多少人,又都算铁证如山呢?

  其实,哪有那么多‘铁证如山’的罪修,无非是仙盟内斗而已。

  ——

  搂着‘受惊’的明度离开牢房,王玉楼对几名执事叮嘱道。

  “联系散修盟的那些散修,让他们三天后在仙城刑罚庭前集合。

  就说,散修盟收了他们那么多入盟费,大部分都被章衡给贪墨了。

  这次我们查处了章衡,那些被贪墨的灵石,要一一发回给他们。

  同时,也是借此机会教育他们,不要再被奸邪人蒙骗,去吧,这些理由,应该够让他们来了。”

  那几位执事领命离去,金明度则是疑惑的问道。

  “玉楼,咱们没有查出多少灵石啊,章衡修道基花费不少,查出来的那些灵石,大家稍稍分分就分完了,哪还有灵石给散修盟的散修们返还。”

  金明度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的妻子。

  但金家不教什么是‘明天校场领欠饷’。

  不过,王玉楼倒也不打算真把那些倒霉的散修们全都清洗掉。

  结仇太多,不好,他现在的仇人已经够多了。

  “哈哈哈,找个理由让他们过来,敲打敲打他们而已。

  娘子今天也累了,走,我们回府。”

  ——

  深夜,忙碌了一个时辰的王玉楼,终于把金明度战的丢盔弃甲。

  妻子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去,王玉楼不想把佳人弄醒,就也睡了,没有如往日般昼夜修行。

  只是,在睡梦中,王玉楼的意识,被一道无色的光召唤,不知不觉的离开了大天地。

  四方皆是虚无的灰,王玉楼惊恐的发现,自己说话竟然都没有声音。

  他似乎身处一处特殊的空间,在这里,时间的概念都消失了。

  看着空间中央那彩色的巨大圆球,王玉楼忽然猜到了是谁。

  是他!

  就是他!

  “来!”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王玉楼的脑海中炸响,就如多年前的清溪坊,他在王玉楼的脑中传音,说王玉楼有紫府之资。

  光铺就的路从彩色的圆球上延伸而出,直到身处洞天边缘的王玉楼脚下。

  王玉楼不安的踏上了那条光路,一步步的往前走着,接近那彩色的巨大圆球。

  他注意到,圆球在微微的旋转,随着它的旋转,不断有弥散的彩光,射向洞天的边缘。

  彩光和洞天的边缘碰撞,灰蒙蒙的洞天边缘便会扩大一点点。

  终于,玉楼走到了圆球的边缘。

  彩色的圆球,外壳看起来特殊。

  在王玉楼的视线中,它没有质感,但又存在感,可当他尝试伸手触碰时,圆球似乎又是虚无的,外壳没有任何阻力。

  一想到这将是自己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位真正的金丹,王玉楼心中有些彷徨无措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咬了咬牙,王玉楼闭上眼睛,走进了圆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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