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堂里,气氛融洽。

  许兴尧重新铺好红纸,手里握着毛笔蓄势待发,看着秦远,热情说道:

  “小秦同志,你那屋也要贴春联,我顺手帮你写了,你觉得写什么好?”

  春联,秦远脑海里只记得一副,还是前世小学课本上学的,印象深刻。

  沉吟片刻,他朗声说道:

  “就写简单点的,写春回大地,福满人间,横批:吉祥如意。”

  闻言,许兴尧挥毫运笔,毛笔笔尖飞快跳动,不多时,便写好春联。

  字写的不错,放下笔,他拍手赞道:

  “简单明了,但朗朗上口,寓意也好,这幅春联喜庆。”

  一旁,许贞目露异彩,笑吟吟附和道:

  “秦远同志,有文采的。”

  这俩居然都没听过这副春联...秦远顿感意外,细一想,自己说的这联有些像是改+开后的风格。

  许贞看着秦远愈发有血色的脸庞,又笑着提议道:

  “春节期间,豫园那边有灯会,张灯结彩,可以赏花灯、猜灯谜。

  秦远同志有才华,到时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秦远赶忙摆手,温声回说:

  “抱歉哈,过年我得去乡下过,没时间的,许叔比我有才华,他也能陪你去。”

  许贞听得狠狠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才不要跟个糟老头子一起去。

  几人说话的功夫,忽地44号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阿远哥,我来帮你贴春联啦。”

  秦远转头看去,却见白蓝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后面跟着白家三小只。

  秦远谢过许兴尧,收好春联,便去门口迎接。

  “这才刚天亮没多久,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诧异问。

  白蓝搓了搓冻的发红的小手,来之前擦了护肤膏,香香的,接着很有干劲回道:

  “我猜阿远哥要回乡下,跟三柱叔他们一起过年,就想早点过来,帮你家先布置好。

  而且我昨晚剪了窗花,厂里嬢嬢们教我的,可漂亮了,待会帮阿远哥贴窗子上。”

  等她说完,白家三小只冲秦远甜甜问好。

  秦远摸摸他们的脑袋,笑着说道:

  “外面冷,走,先跟我进屋,给你们冲好喝的。”

  说罢,几人有说有笑地走回秦远小屋。

  许兴尧知道自家闺女的心思,仔细打量了白蓝一眼。

  感觉长相不比自家闺女差。

  但不如自家闺女有贵气,个子也没自家闺女高,不如自家闺女好生养。

  他压低声音,冲许贞提醒道:

  “这好男人,抢手的,你要是真对小秦有好感,那就不要犹豫。”

  许贞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眸闪烁着浓浓的胜负欲。

  。

  回到屋里,得知白蓝跟弟弟妹妹们没吃早饭,便赶过来。

  秦远安排他们坐下,用开水冲了几碗蜂蜜水,把三小只乐坏了。

  三小只过年没有新棉袄,但都穿上了新毛衣。

  蜂蜜水散发着淡淡的花草清香,看着就不一般。

  白蓝瞧着三小只喝的欢实,嘴角柔和一笑。

  见秦远坐到自己身边,她从包里拿出三双毛线手套,递过去。

  “这是给小霞、三柱叔他们的新年礼物,阿远哥,你回头帮我带给他们。”

  秦远没拒绝这姑娘的心意,接过手套,微笑问道:

  “毛线不便宜,花了不少钱吧?”

  白蓝小脸微红,赧然说道:“我在棉纺厂工作,毛线不花钱的。”

  秦远一拍脑袋,懂了,没再多问,接着又似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

  “今天才放假,家里年货准备好了吗,尤其是糯米,买了吗?”

  沪城这边酷爱吃糯米,过年要吃八宝饭、蒸年糕、汤圆等,糯米必备。

  白蓝摇了摇头,温润回道:“糯米还没买呢,我打算等下午去。”

  “下午去,糯米早被卖光了,咱们先贴春联,待会我去弄堂供销社那看看,顺便把糯米买了。”

  “嗯,我听阿远哥的。”

  除夕的早饭一般都挺随便,简单对付一口,接着白蓝带着弟弟妹妹们,帮秦远布置房间。

  用开水烫了少少的一点浆糊。

  白蓝站上小板凳,用浆糊涂上春联,朝门框上一拍。

  贴好春联,又拿出福字、窗花,挨个朝窗户、家具上贴。

  福字、窗花都是她自己剪的,颇为精致。

  而秦远则裹着军大衣,来到弄堂口的供销社。

  才7点半,这儿便排起了长队,一片喧嚣,都想朝里挤,格外热闹。

  供销社挂着红灯笼,门框贴着大红春联。

  不远处,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小孩,拿着鞭炮乱扔、乱炸,一阵欢乐。

  那种红红的小鞭,100响一串,要2毛钱,一般人家的孩子还真玩不起。

  此外,供销社门口还摆了一张小黑板,用粉笔写着:

  糯米春节特供,3毛/斤,凭粮票购买,每人限定3斤。

  糯米比较扛饿,又能做各种糕点,是沪城人的心头好,平常得用专门的糯米票购买。

  也就过年才稍稍放开限制。

  眼前长长的队伍,大多数都是冲糯米来的。

  秦远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

  没等两分钟,却见李佑树胳膊上套着红箍,凑了过来,热切说道:

  “秦队,您也是来买糯米的?”

  秦远点了点头,回道:

  “嗯,来买糯米,打年糕、做八宝饭、包汤圆要用。”

  李佑树刚刚给评上居委会优秀干部,而这优秀干部的名单正是王红拍板,知道王主任跟秦远关系不浅。

  他对秦远更加上心了,当即低声说道:

  “您买糯米,哪用排队,您先回去,待会我把糯米给您送家去。”

  秦远瞧了瞧前面排的长龙,没拒绝,塞给李佑树一些钱和粮票,便回家等。

  现官不如现管,在繁花弄堂这地,李佑树这治保主任的名头非常好使。

  秦远回到家,没过半小时,李佑树便把30斤糯米送了过来,限购什么的不存在。

  家里让白蓝布置一新,看着很喜庆。

  时间不早,秦远把糯米分出一份给白蓝,接着蹬上车子,拖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往桥东村赶。

  骑得快,还能赶上中午饭。

  。

  桥东生产队。

  各家都贴上了春联,大队了发了老人家的年画,墙上的标语也粉刷一新。

  偶尔还能听见零星的鞭炮声。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欢笑,跑来跑去,一阵闹腾。

  秦远家有石磨和石臼。

  此时,跟家里关系好的邻里,正拿着糯米,来磨成粉。

  王根宝体格子好,嘎吱嘎吱地主动帮忙推磨。

  村里的民兵队长王保财把一碗糯米慢慢倒入磨眼,又添点水,小心嘱咐道:

  “根宝,公社给一家总共就分这么一碗糯米,你可得给我磨好、磨细啊。”

  村里过年也分了糯米,每户分半斤,自然比不上城里。

  “这推磨跟拉大锯很像的。”王根宝扭腰推磨,自信说道,“除了我爸,村里就属我最会推磨。”

  说话间,湿润的米浆从磨口涌出,王保财赶紧拿盆接住。

  不远处的石臼旁,秦三柱拿着洗干净的藕,不紧不慢地擦成蓉。

  一旁,王大全嘴里抽着用纸卷的旱烟,羡慕说道:

  “三柱,过年也就你家敢吃炸圆子,阿远这孩子真是出息了啊。”

  生产队刚从公社领了棉油,虽说年景好了,分量比往年多了不少。

  但每户基本也就分个3斤5两,吃一年,真要用来炸圆子,今年日子甭过了。

  秦三柱听得一阵自豪,连擦藕的动作都快上几分,笑道:

  “藕擦成蓉,加肉馅、生粉,剁点泡发的粉条,挤成圆子,挂糊一炸,香喷喷的口感好,那臭小子就好这一口。

  我多炸点,今儿大年夜,老队长待会拿点回去。”

  也就过年生产队杀年猪,每家才能分到2斤猪肉,平时没有。

  平时生产队养的猪,要是病死、摔死,公社会派人下来查的。

  王大全听得咽了咽口水,没拒绝,笑着说道:

  “行,那我就不客气,根宝和他爸,前几天弄了几斤鱼籽,待会我去拿点过来,你煎一煎,味不错。”

  “鱼籽好,阿远喜欢吃这个。”秦三柱笑呵呵道。

  王大全看了眼天色,出声说道:

  “我听说城里今天放假,这快晌午了,阿远那孩子也该回来了吧?”

  俩老头谈话间,忽听守在村口的秦小霞传来一声喊。

  “小叔,你回来啦!”

  村口,秦远停下车子,看着蹲坐在路旁的小侄女,诧异问道:

  “小霞,大冷天的,怎么坐这啊?”

  秦小霞嘻嘻一笑,脆声说道:

  “我猜到小叔今天要回来,在这等你,小叔,我考试又得奖状啦。”

  说罢,她从身上掏出一张“五好学生”奖状,举给秦远看。

  当下没有小学六年级,13岁的秦小霞在镇里读初一。

  红河镇靠近市里,又是3万人口的大镇子。

  不仅有初中,连高中也有,教育水平还是不错的。

  本来,秦远还想把小侄女弄到城里读书,但细一想,又放弃了。

  城里读书要城市户口,不好办。

  而且真要搞成城里户口,小侄女三年后就得上山下乡,也不安全。

  秦远看着小侄女满是补丁的花棉袄,摸摸她的脑袋,夸赞道:

  “小霞真厉害,小叔从城里带了布和棉花,回头让奶奶做一身新衣裳。

  对了,上次来的蓝蓝姐姐,也有礼物送给你。”

  他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双粉色手套,给小侄女套上。

  秦小霞举着毛线手套,脸上满是雀跃之色,欣喜说道:

  “我属牛,手套上也绣着小白牛,蓝蓝小婶婶好厉害!”

  秦远听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倒是没纠正。

  跟着小侄女回到家,发现家里聚了不少人,都站起身,目光热切地望着自己。

  秦远笑着冲众人点点头。

  而王根宝直接撂下磨,兴冲冲地跑过来。

  看得王保财脸色一阵发黑,不过,很快他也凑了过来。

  晓得王根宝抽烟,秦远悄悄塞给他一包好烟,乐的这货跟偷鸡的狐狸一样,紧紧捂住烟,藏进怀里。

  众人看着秦远后座拖的大包小包口袋,眼睛都看直了。

  王保财吞了吞口水,好奇问道:

  “阿远,你这后座拉的是什么啊,乖乖,好大分量。”

  秦远没藏着掖着,支好车子,微笑说道:

  “也就看着吓人,主要是两袋棉花,一些布料,过年拿回来给家里人做身衣服。

  此外还有一些山货蘑菇,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这么些布和棉花,都够做一床新被子的,拿它当彩礼,一准能娶房媳妇。”王保财羡慕说道。

  “嘁,保财叔可真会说笑。”王根宝听得直撇嘴,嗤笑道,“我远哥娶媳妇还用彩礼?

  咱公社大姑娘,不知多少想上赶着嫁给我远哥。”

  “这话在理,嫁给阿远,那就是城市户口了。”

  有社员立马跟着附和一句,他眼尖,鼻子灵,发现油篓和糯米,眼睛瞪圆道:

  “这油篓里装的是菜油吧,真香啊,比棉油好吃啊,还有这糯米,这...这一袋得有20斤吧。”

  油篓子用竹子编,里面糊上纸,再刷上桐油,有盖,不会漏,也不会撒。

  家里估计待会还会来人,菜油、糯米过年都要用到,秦远大大方方点头回道:

  “是菜油和糯米。”

  王保财两眼一阵放光,搓着手,目光火热道:

  “阿远,三柱哥说你爱吃鱼,我家那臭小子昨天逮到2条松江鲈。

  这鱼美味,听说以前还上贡给皇帝吃呢,能用这俩鱼,跟你换1斤糯米吗?”

  松江鲈确实鲜美,野生的后世好像吃不到了,秦远点点头,笑着回道:

  “保财叔开口,我肯定换。”

  “诶,谢谢阿远,我这就回家拿鱼。”王保财一阵欣喜,兴冲冲往家跑。

  其他社员一阵沸腾。

  “松江鲈,我家也有的。”

  “大黑鱼能换吗...”

  瞧着热闹的人群,秦远把一袋糯米丢给秦三柱,家长里短,老爹来应付。

  秦三柱抱着糯米袋,朗声说道:

  “这糯米,大家可以少少换一点,我们自己也要留一些。

  后山庙里张道长义诊回来了,那是我儿子的师父,阿远要留些糯米,来孝敬师父。”

  秦远听的眼前一亮,当即问道:

  “道长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年夜,祭灶神那天回来的。”秦三柱出声说道,“阿远,下午我做点好吃的,你给张道长送去。”

  “嗯,爸弄丰盛一点。”秦远点头回道,“多做点香煎糍粑,道长师父爱吃这个。”

  “我做糍粑一绝,放心吧,根宝,来帮我推一下磨。”

  “诶,三柱叔推磨交给我!”

  。

  临近傍晚,暖阳挂在西边,像个咸鸭黄。

  山里小庙也贴上了春联:

  去年门前贴桃符,今年门上换新颜。

  秦远提着一篮美食,轻轻推开小庙的门。

  庙里静悄悄的,只有阵阵有节奏的切菜声。

  秦远笑着来到庙里的小厨房,总算见着道长师父。

  张道长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道袍,身子硬朗。

  快70的人,看着顶多50多岁,没有白头发,脸色红润,两眼有神。

  他瞧见秦远,上下打量了秦远一眼,笑道:

  “脸上血色多了不少,看来我给开的那药方,你一直没落下。”

  秦远把篮子放到桌上,脸上带着好奇,微笑回道:

  “那药方很管用,我听说这还是简化过的,原药方功效更大,师父你知道原药方吗?”

  “呦,遇到高人了。”

  张道长没有隐瞒,朗声说道:“原药方我当然知道,据说这是咱们祖师传下的。

  不仅能调养身体,还能延缓衰老、延年益寿呢。”

  张道长出生武当,祖师自然是那位活了143岁的三丰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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