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段老这样吩咐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李南方了。

  虽说他去睡觉时,就已经旁若无人的大吃一顿了,可谁说早饭能顶午饭呢?

  真那样,人们一天、不,一个月甚至一年一辈子,只吃一顿饭就好了。

  尤其李南方在睡觉时,好像还做了个春梦,赐予了某个女郎好多珍贵的蛋白质——来到大厅后,又喝了满肚子的茶水。

  茶水这玩意,可是搜肠刮肚的利器,有点油水就能被它从肠子里刮出来,随着一泡尿,大量的热卡白白浪费了。

  然后就让人很饿,很饿。

  只是碍于段家当前的严峻形式,在别人都没胃口吃饭时,李南方再主动要饭吃,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无论那些老大的到来,会给段家带来什么样的变化,都比不上吃个饱饭更重要啊。

  眼观八方的段老,敏锐察觉出李南方的眼睛亮了下后,笑了:“段福,嘱咐厨房,多做两道诸如红烧蹄膀,红烧肘子之类的菜。”

  昨晚段老可是看到了,孙女婿对这两道菜是情有独钟。

  李南方立即双手拱拳,冲段老点了点,有些惭愧的说:“老爷子别笑话我。我这人从来都是无肉不欢。”

  “不吃肉,你会死吗?”

  段零星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后,才意识不对,赶紧吐了下舌头。

  李南方看着她,很认真地说:“不吃肉,不会死。但有些人不吃肉,却会很想。想到最极处,还有可能会出现吃肉的幻觉。”

  李南方没有撒谎。

  他在小荒岛上呆的那大半年,整天就吃鱼虾,从没吃过红烧肘子此类的肉食。

  那时候,他确实就出现了吃肉的幻觉。

  段零星又没那种深刻的经历,哪儿能体会到他当时的渴望,闻言撇撇嘴:“切,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不就是不吃肉吗?我一辈子不吃,也不会出现幻觉——”

  她在说到“幻觉”这两个字时,猛地想到了什么。

  肉。

  那玩意,不也是“肉制品”吗?

  想到那种肉,段零星的小脸忽地变成了大红布。

  本来笑吟吟盯着她的段老,立即敏锐察觉出了什么。

  这就是老狐狸。

  段零星只是忽然间脸红了,老狐狸就立即联想到早上她送李南方去段香凝的房间里时,好像呆了很久才回来的。

  那会儿段家上下,都人心惶惶地,也没谁关注这件事。

  可现在,当得到有五老大联袂来段家拜访的消息,就知道这件事尚在可操纵范围之内的段老,立即恢复了昔日的“精明强干”,从最小孙女的不正常表现中,意识到了什么。

  段零星的失态,除了段老之外,还有个人注意到了。

  段宁。

  看到爷爷本来眯着的双眼睁了下后,段宁就立即察觉出不对劲了,赶紧用藏在身后的右手,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下。

  疼地段零星一咧嘴,本能地抬头刚要问什么呢,恰好和段老四目相对。

  还真是亲祖孙俩,可能是心灵相通的——段零星在和段老四目相对后,也马上明白了什么。

  稍稍愕然了下后,她通红地小脸,刷地苍白。

  接着,她就低下了头。

  段零星现在很清楚,大姐段香凝对段家来说有多重要,为段家做出的牺牲有多大。

  她就是段家的国宝,不容被丝毫的伤害。

  趁着她被军方带走,送她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算不算是伤害?

  算啊。

  如果这都不算,那什么才叫算。

  就在段香凝备受段家全体成员崇拜,尊敬时,段零星却伤害了她,段老能愿意吗?

  段香凝一旦知道后,能愿意吗?

  不再为段家抗锅了,咋办?

  段零星还是太年轻了些。

  如果她在和段老四目相对时,能保持足够的镇定,或者假装很无知,老狐狸也不会更加笃定他的想法没错了。

  可她偏偏低下了头。

  这就是心虚啊。

  “唉。”

  段老在心中低低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扫向了李南方。

  李南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最多对段零星小脸上的精彩反应,而感到有些奇怪罢了。

  这也没什么。

  小孩子嘛,鬼灵精怪了些也是很正常的。

  相比较起研究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李南方更在意等会儿能不能好好吃一顿。

  看到孙女婿心中坦荡后,段老也很奇怪。

  第一反应就是这厮的心胸太深了,明明趁着零星送他去香凝房间里时,用花言巧语诱奸、不对,是诱骗了她,可现在却能表现的没事人那样,让人看不透。

  没谁喜欢看不透的人。

  尤其是能让段老这种老狐狸都看不透的人。

  段老决定了。

  等这件事一旦了结,彻底和李南方背后那些势力完美接轨后,就立即施展手段,把他踢得远远地,再也不许他踏进段家半步。

  段老是这样想的:“段家能成器,也就是储皇了。

  偏偏他现在又被卷进这件塌天大事里。

  即便这次他能赖以列祖列宗保佑,安然从漩涡中脱身出来,可他终究是遭受过沉重的打击。

  任何原本很自信的人,在遭遇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后,信心势必降低。

  那么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后,在处理起来时肯定会有所顾忌,无法发挥本能的水平,造成决策性的失误,给段家带来无法预测的损失。

  以后肯定会那样状态下的段储皇,凭借他此前积累下的威信,还能镇得住老四、老五及几个妹妹。

  可在李南方看来呢?

  李南方只会看出他做事越来越谨慎,缚手缚脚后,继而产生某些非分之想。

  依着他当前所表露出来的极深城府,再凭借其段家女婿的关系,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支持,只要运作得当,就能暴起发难,一举把储皇从家主之位上掀下去,取而代之,或者树立香凝为傀儡家主,从而彻底掌控段家。

  于是,百年大理段氏就会慢慢地姓了李。

  别忘了,香凝和他生的孩子,可是肯定会姓李的。

  真要那样了,我就成了段家的万世罪人。

  死后,都无法被列祖列宗原谅。”

  段老越想,心里越是发毛,手足开始冰冷,看着李南方的眼角余光中,已经带有了阴森的冷意:“等这件事了了结后,必须把他弄走。必要时,可以再次牺牲香凝,彻底断了他涉足段家的根本所在。”

  李南方可不知道,段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下定了决心。

  他只是盼着他最爱吃的红烧肘子等菜,快点端上来。

  只要随着段福脚步匆匆走进大厅的那些人是谁——知道他们是谁,能有肚子饿的不行,只想满嘴流油的大吃红烧肘子重要吗?

  紧随段福脚步最先进门的人,是军情的王处。

  其实王处一点都不喜欢走在最前面,成为本次涉嫌外泄绝密军情调查小组的带头人。

  他更希望能是荆红局长,或者国安张局的“随从”,那就证明他在本次任务中的角色,只起到了协助的作用。

  至于该怎么“兴师问罪”满门英烈时、可能会被段老拿柺杖来砸脑袋的危险,就由别人来承担了。

  可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不行啊。

  谁让军情部门先得到实弹演习计划可能被泄露,谁让他是军情处的老大呢?

  心中忐忑的王处,更是郁闷到不行。

  但不但出头鸟又不行,唯有硬着头皮的第一个迈步走进了大厅。

  王处抬头的第一眼,当然是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段老了。

  这又不是来拜年,或者说是来祝寿,王处当然不会点头微笑,以表示该有的礼貌了。

  他是来查案的。

  既然是来查案,甚至是来抓人的,那么他就是代表着国家。

  更相当于封建社会,手捧尚方宝剑来巡查的钦差大臣,当然不能丢了皇家的架子。

  必须板起脸来公事公办。

  目光在段老脸上扫过后,王处很自然的看向了他右手边的那个人。

  王处看完段老后就看向这个人,而不是看向他左首边的段二代,那是因为这个人正在做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正对这一盘红烧肘子狼吞虎咽,目中无人。

  段家涉嫌泄露绝密军情后,不次于天塌下来了。

  随时,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冲进来亮出手铐抓人。

  任谁家摊上这种事,别说是吃饭了,就是喘气都喘不匀和才对。

  可这厮却在吃饭。

  王处愕然呆愣了下,看清这厮面孔后,再一次的愣住。

  无他。

  他竟然认识这个家伙:“我擦,这不是李南方吗?他怎么会来到大理段家,在这种当前形式相当敏感的情况下。而且,他大马金刀的表现,更让老王我满脸懵逼啊。”

  早在去年时,为了从某个女人嘴里套出北斗系统的关键数据时,恰好去那边搜救闵柔的李南方,中了胡老二的圈套,背着他老婆阿莲娜,历经九死一生从深海潜入了号称全世界防御最严密的红豆监狱——在帮了军情处一个天大的忙时,也给贺兰小新寻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王处才认识了李南方。

  知道这厮不但被荆红命等人视为子侄,而且更是岳梓童的心上人。

  结果他却在六月十号那天,以花夜神新郎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婚礼上,让诸多观礼者集体懵逼。

  王处就是集体懵逼中的一个人。

  那天懵逼仿似昨天,今天李人渣再次让王处找到了同样的感觉。

  不但是他,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荆红命,看到李南方居然在场后,也是呆愣过后暗中大吃一惊。

  心中更是暗暗叫苦:“这个小王八蛋,怎么会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出现在段家呢?而且,从他所坐的位子来看,他绝对被段家奉为上宾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来大理之前,我怎么没得到一点点地消息。”

  就在荆红命心中吃惊时,耳边传来大理军区刘司令的悄声:“荆红局长,那个年轻人姓叶,叫叶沈。身份是段老的孙女婿。他的妻子,就是段香凝。至于他是什么来历,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

  (重感冒中,痛苦万分,两更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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