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顿时之间浑身悚然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感觉,仿佛这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在大殿之中,他来回的踱步。

  久经沙场的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冷静,所以越是紧张的时候,他头脑的思绪越是清晰,他冷静下来,开始把最近时日发生的事情都理一遍。

  荆州突然的出兵本身就有很大的疑惑。

  他摸不透荆州军的意图,所以才会不战而退。

  当东州全军都已经退回荆州城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安全的,背靠牧军,又有荆州城为防护,可以硬碰硬的打一场。

  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站在这荆州城之中,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危险正在降临之中,作为一个武将,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无数次的武将,他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来人!”

  “在!”

  “传第三营校尉!”

  “是!”

  半响之后,一个校尉走上了城头之上,俯首行礼:“末将徐从,拜见将军!”

  “徐从,你立刻率军,兵出麦城!”

  张任准备试探一下,他嘱咐说道:“记住,麦城如今敌友不明,若是迎之,不可弃营,需率军而入,若是拒之,他必须要试探性的进攻一场,我会派遣第七营,第八营接应你,任何危险,立刻撤回来!”

  “诺!”

  徐从是先锋猛将,一身武艺,悍然如虎,枪法本来就是自己教的,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徒弟,张任对他十分信任,所以才让他去试探一下。

  ……

  又过两日,在张任的等待之中,徐从率营返回。

  “禀报将军,我们遭遇伏击!”

  徐从身上有一道箭伤,伤口包裹这素布,尚可见鲜血溢出,可见伤的不轻:“折损将士三百余,若非后面有接应,就全军覆没了!”

  “具体情况!”

  即使张任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震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拔出来的陷阱之中,但是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有自己的冷静,才能让军心的稳定,他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我们虽有防备,但是不曾想到,尚未至麦城的城下,已遇伏击,前营后营同时被攻击,左右乃是小道,无法大规模的撤退,只能突围,幸好第七营距离我们不足五里,方能顺利接应,后来第八营赶至,他们才撤兵,但是只是一个遭遇,我们的伤损也足足有三百余将士!”

  “半途而击!”张任咬牙切齿:“看清楚旗号和番号了吗?”

  “看清楚了!”徐从点头:“他们的番号是,景平,第一军,陈!”

  “肆无忌惮啊!”

  张任拳头握紧。

  这一刻,他可以确定了,牧军已经选择做益州的敌人了,不过,应该是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荆州军勾结在一起了,而自己,后知后觉,失去了防备,如今陷入了围困之中。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任沉思了很久,他想不通这个问题,牧景如今就在成都,以质子的身份被主公困在身边,如果牧军异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这些牧军将士,怎敢如此。

  真是因为牧景孤身入了益州,他才放心牧军,才没有防备自己的后路,如今想来,还真是愚蠢,就不该去相信牧军。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任的反应很快,他的思绪,已经跳出了荆州境内。

  他双手背负,目光远眺,看着西面的天空,那边的天空十分的湛蓝,他却仿佛看出了有一丝丝的乌云密布:“缘由应该是是在益州,益州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但是益州出现什么变故,他一无所知。

  因此一筹莫张。

  即使他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如今遭遇东西夹击之中,他恐怕也是显得无计可施。

  突围?

  倒是一个办法。

  要是放在之前,他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想都不敢想,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牧军,牧军的战斗力之强,他是亲眼目睹的,一旦失了荆州城的防护,即使他兵力再强,面对牧军和荆州军的围剿,必死无疑。

  如今,也只剩下固守待援了。

  可这援军在哪里?

  他心沉甸甸的。

  这一切他没有和任何人商讨,都藏在的心中,因为这时候,他伤不起任何军心,他只能悄悄的派遣最精锐的斥候探马趁夜突围,返回益州报信。

  幸好,他尚有荆州城,荆州城有存粮,城高墙厚,加上他的兵力强硬,能守住一段时间。

  只是这时间恐怕不会很长。

  因为荆州城的存粮支持不了多久,外面水陆两路肯定都已经被封锁了,不会有颗粒米粮进入荆州城,一旦存粮消耗完毕,又没有援军,他只能强行突围。

  希望这一日,不会来临,届时,恐怕东州军也会成为一个历史。

  …………………………

  荆州变故连连,益州也是风起云涌。

  巴郡。

  自从出现的一股巨寇之后,全郡上下,都有些煌煌不安的感觉,一直到巴郡都尉戏志才的上任,戏志才上任时间不长,但是动作如雷霆。

  他先集合了郡中的兵马,约莫只有三四千兵卒,然后在垫江设伏,一战三日,击溃了三千巨寇,俘虏两千余,斩杀数百,一下子涨了郡中不少的士气。

  一些县令县尉都视为救命稻草,纷纷上奏,请求派兵擒拿盗贼。

  但是自从剿灭了垫江巨寇之后,戏志才却没有异动,他开始整合仅存了巴郡兵力,巴郡精锐都让严颜带走了,现在集合不到三千余的兵力,都是从各县来的兵卒。

  虽然这一股兵力散乱,但是倒是给了戏志才机会,若是嫡系的巴郡兵,他还不敢用,这些兵卒战斗力不行,可向心力可以摇摆,收复他们就轻松了。

  就当所有人以为戏志才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戏志才又一次大出所望。

  他率兵沿江之上,过积县,驻扎平都县城,与巨寇甘宁的老巢临江隔江而对持,又过数日,戏志才突然一人一舟,一袭白衣,划舟而过,孤身入临江。

  在临江叛军营中,戏志才口若悬河,舌尖如剑,一人独战群雄,说降了甘宁,沈弥,娄发了三大贼寇,降服兵卒上万有余。

  这一下子奠定了他在巴郡的威望。

  当戏志才率兵返回江州城,城中世家豪族,乡绅富户,十里迎接。

  巴郡太守征战在外,昔日江州遭遇兵祸,太守主簿皆遇难,如今都是缺位,戏志才以都尉之职,掌握全郡,整理各县政务,平复各地贼伏患,初步建立的民心。

  就在这时候,三月十二日,中午,在江州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兵马,这一支兵马来势汹汹,上竖巴郡军的其旗帜,立的是严字大旗,最杀有数万之兵马,沿着城墙而逼迫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阵压全城。

  城中的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太守严颜归来,心中还颇为欣喜,但是这时候全城突然下了禁令——大敌莅临,城门关闭,城中戒严。

  这是巴郡都尉戏志才的告示。

  这一下子打蒙了江州城所有人。

  这是闹啥呢?

  城上城下。

  皆为巴郡兵。

  然,却是两军对持,双方的杀意腾腾。

  一下子全城的所有人都惊恐起来了,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出,即使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此时此刻也摸不准时势,昔日的太守严颜,乃是威严颇重之辈,如今的新贵戏志才,更是杀伐果断之人,他们都惹不起啊。

  “戏志才,某给你三日时间,你若不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休怪我强攻!”严颜策马阵前,冷厉的看着江州城的城头之上的身影,运气开口,声若洪钟大吕,荡然全城。

  “严颜,这江州城,你过不去!”

  戏志才只有一句话。

  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列阵城墙上了,能用的器械也全部搬上来了,滚木,桐油,摆明了要坚守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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