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流 第七部 襄州刺史 第三十八章 孙归怒

小说:宦海风流 作者:天堂发言人 更新时间:2016-12-23 06:16:01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第七部 襄州刺史 第三十八章 孙归怒

  第三十八章 孙归怒

  不片刻。铁保和牛畏带着十三名捆得结结实实的军汉归来,铁保回报:传过大人的谕令后,昭仪军士卒虽然鼓噪,但皆不敢再冲撞,乖乖地被缚了起来。

  丁晋看了看鼻青脸肿的昭仪军士兵,又看了看铁保,心知这些士兵被绑后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也不明说,只是道:“暂且押入大牢,令专人严加看守。”

  牛畏知道这是表现的时候,立即道:“下官将亲自负责,必不有失。”

  “恩,很好,那就辛苦牛大人了。”丁晋点点头,又对邵凤康道:“邵大人,入城军卒有几人?是否皆在这里?”

  邵凤康忙问先前负责接待军卒的司仓曹刘万,刘万想了想,迟疑道:“大概,大概有二十人。。。不不不,应该是十八,对了。是十七个人。。。”

  邵凤康喝道:“到底几人?话都说不清楚。”

  刘万被骂得尴尬不已,低下脑袋好好想了想,才确定道:“没错,是十七人。先前总共来了十七个,后来,几名军官留下和小人商谈筹粮事宜,其他人上街购买一些私物,这便分开了。刚才俺数了一下,十七人都被押解起来了,没一个跑的。”

  看来,那些逛街的士卒是听到军官被困,所以才鼓噪着要闯入县衙了。事情大致明了,邵凤康看向丁晋,等待上官下一步指示。

  丁晋摸着颌下短须,想了想,严肃道:“既非暴兵作乱,那么便是虚惊一场,不过此等骄兵悍将,平日粗野惯了,本刺史这次就要好好治治他们的匪气,恩,先关他们几日再说。还有,今日在场之人,不准在外胡言乱语,尤其是军卒之事,如有人问及,保密为先。汝等可记住了?”

  他本是严厉而语,说到最后一句话,表情更是肃然,众人不敢怠慢,齐声道:“谨遵使君之命,吾等不敢有违。”

  “好,都散去吧。”

  众吏纷纷退下,丁晋又对身边的铁保、贺胜密语数句,两人点点头,皆依令下去行事,最后,唯留县令邵凤康时,丁晋很严肃地训道:“伯年,一县之令,上得天子权柄相授,下有百姓之顶戴拥护,自当有县主之凛然威仪,大节之前,虽斧钺在后,义死不避,你明白吗?”无错不跳字。

  邵凤康惭愧。这是丁晋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斥自己,但面对对方那双饱含真诚的眼睛,他生不出丝毫羞恼的情绪。

  邵凤康能从他的话中听出那种怒其不争的友情之意,而丁晋选择外人不在场后才说此话,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留面子,想想先前骤闻乱兵闯入后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向自命清流的邵凤康不禁羞惭得脸色通红,吞吞吐吐道:“大人,大人教训得是,下官惭愧!”

  丁晋长叹口气,不再多说,转身而去。

  邵凤康紧张地擦了擦额头,发现早已满头大汗,他若有所思地低声道:“义死不避?哎,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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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的昭仪军,在一个多时辰后,才得知了军卒被扣押的消息。

  耐着性子问明情况后,孙归怒极而笑:“好个贼咋种丁晋,这是摆明了要和爷爷过不去了。”

  都尉柳阿安也是一副愤怒的表情,气愤道:“丁刺史到底意思?无故扣押本军兵卒,真是岂有此理嘛。”

  宣节校尉黄大石不欲事情搞大,劝解道:“军卒目不识丁只畏军法,平日在军营倒也罢了,如外出,必悍野难制,生些事端在所难免。末将认为,此事我方士卒也有不足之处,不如。。。”

  说到这里,黄大石偷看孙、柳二人。只见孙归似乎并未动怒,而柳阿安倒是一副不满的表情,心中稍定,咬咬牙,说了下去:“不如吾等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末将。。。末将就亲自走一趟,将士卒领回来,这事。。。这事便算罢了。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柳阿安牙疼似地吸了口冷气,不缓不慢道:“虽是令人气愤,不过黄校尉的办法,倒也是持重之议,哈哈哈,以和为贵嘛。孙都尉的意思呢?”

  孙归似笑非笑,用力地摩挲着颈上那颗硕大的光头,过了半响,才对着黄大石狞笑道:“就照你个小咋种的意思办吧。”

  黄大石闻言,刚想松口气,又听孙归狠声道:“你亲自去给爷爷领人,记住,不要丢了我昭仪军的威风。”

  军议完毕,从孙归的本帐出来,柳阿安偷偷对军法官胡真道:“让手下盯紧了。出了岔子,你我都得跟着倒霉。”

  胡真点点头,小声道:“都尉,卑职已经密信给丁军使,只要这个疯子一去,您老就可以在此处说一不二了。”

  柳阿安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道:“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以前小看他的人可都没好下场,好了,分开吧,免得他多疑。”

  众将离开后。孙归在营帐中默默沉思,此刻他的样子,哪还有一丝平日表现的粗鲁莽撞。

  过了不知多久,帐门揭起,一位身披轻甲的军士走了进来,他是孙归的亲兵队长孙四广,恭敬地行礼后,他说道:“将军,卑下来报。”

  孙归问道:“如何?士气是否可用?”

  孙四广苦笑道:“俺看这些隋州士卒都是他娘地孬种,虽然俺和六哥等暗中煽风点火,又将此事夸大几分,但响应者不过寥寥,士卒虽有气愤,不过只要听说是刺史大人亲自下令扣押,都不敢再行议论。我等见此情形,也不敢吐露更多,以免留人口舌。”

  孙归点点头,表情平静,似乎早预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孙四广不恁道:“要是以前在咱们汾州,哼,还不是将军说一句,大家伙水里火里眉头都不皱地就跟将军走。现在来到这个破地方,不仅时时要被柳阿安等奸猾小人节制,麾下还多是些没用的废物孬种。我家将军帅才,实在可惜至极。”

  对孙四广的唠叨,孙归不置可否,只是挥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这事到此为止,不要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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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谷城五处城门早早关闭,城墙及碉楼之上人影晃动,显然是加强了守卫和戒备。

  黄大石一行被阻挡在了东城门,看着黑沉沉关闭着的巨大城门,他不禁有些后悔准备礼物实在耽搁了太长时间。

  派遣手下与守门士卒试着通融,可惜平日那些贪婪胆小的家伙,现在却成了油盐不进的黑脸门神。无论是软的、硬的办法都用遍了,对方就是不给一点面子,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城门已关,明日再来。

  最后,黄大石只能暗骂一声晦气,悻悻然地领着手下一行打道回营。

  就在黄大石转身而回的时候,城内,丁晋的秘密车驾,停在了昭仪军巡官—许错的宅子门口。

  不过除了跟随丁晋的侍从六竹外,没有人知道丁刺史这次夜访许错,到底有用意?起码,不只是单纯的拜访。因为,丁晋整整在许府呆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辆很起来很普通的马车,才又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谷城县署。

  第二日一大早,黄大石就早早进入了谷城,可惜这次他又在县衙门口,遭遇了闭门羹。

  常和他打交道的熟人—仓曹刘万板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丁使君不在,我们邵县令也不在,黄校尉请回吧。”

  说完,人就闪得无影无踪,再叩门,就没有了应答。

  黄大石简直是郁闷无比,吃了闭门羹,俺起码得知道是原因吧?无错不少字按照他平日的性子,只怕早就砸烂这破衙门的大门了,不过现在有求于人,又有那些被扣押士卒的前车之鉴,他不敢造次,只好私下寻了些门道,打听情况。

  不想,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倒听到了一些不妙的消息。

  乱人嘴杂,有的说那些扣押军卒,已经在大牢中被毒打得不成人形;有的说,其他人还好,就是军卒中正好有一位是孙归的慊人(军官的勤务兵),这个人因为孙归和刺史大人的恩怨,倒成了被刻意照顾的牺牲品,受了几次仗刑,两条腿都废了;还有的说,丁刺史为了给邵县令树威,已经准备将这些擅闯府衙的士卒当成杀鸡儆猴的小鸡子,三日后便要以谋逆叛乱之罪,全部处死。

  黄大石听了这些小道消息,心中大吃一惊,虽然这些消息未必是真的,但是如果没有一些依据,也传不出如此多不利谣言,而如果所言是真,那可就有大祸事要发生了。

  想到严重处,黄大石急得团团转,他耐着性子等到了午时,约莫县署官吏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又厚着脸皮让人去通报。

  这次,接待的差人态度倒好,说是你们等着吧,我给你们去看看两位大人回来了没有。结果,这么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一行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都没有见到那位差人的影子。

  黄大石知道对方这是在有意刁难自己,但是现在他必须要见到丁刺史,否则,如果被押军卒真出了问题,依着孙都尉暴虐冲动、毫不考虑后果的性格,只怕天大的祸事就在眼前了。

  黄大石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有办法能解决自己面临的难题,这个人就是巡官许错。

  许错虽是军中文职人员,素来被领兵将领们看不起,但是他足智多谋,为人又顾全大局,公正无私,所以无论是公事,还是军士遇到的个人困难,大家都喜欢向他求助。

  黄大石之前并不是没有想到许错,可是因为上次许错遭受孙归鞭打时,他没有及时援手,所以想起来很是羞愧,此时,有了困难再向对方求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无奈,无计可施,黄大石还是来到了许宅拜访。

  许错亲至门口迎接,黄大石既感动又惶然道:“许巡官伤势未愈,实在折杀末将了。”

  “无妨!”许错爽朗地笑着,将黄大石迎入府中。

  事情紧急,黄大石也顾不上客套,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许错。

  许错听后,皱着眉头久久无语,黄大石急道:“兄可有良计?”

  “引你去见丁刺史,倒是容易。可是,事情的症结你真的能解开吗?”无错不跳字。许错悠悠道。

  “这?”黄大石想了想,坚定道:“只要见到其人,末将可为其分析利害,相信丁刺史身为朝廷寄予厚望的封疆大吏,定会清楚轻重得失。”

  许错笑笑,不赞同道:“黄校尉,你非是丁刺史,岂知他心中所想?某认为,正因其为一方大员,地位尊崇,权柄深重,所以最容不得以下犯上之事。而对于那些粗野士卒,丁刺史想必也很清楚,你越软弱,他越肆无忌惮,妥协和退缩,息事宁人,对他们完全无用。在这样情况下,你认为他会轻饶我军士卒吗?嘿嘿,说不定,还会杀一儆百,以震慑余众。”

  黄大石越听越心惊,可是忽然看到许错却是满脸笑容,怒道:“如此危机,实关乎我昭仪军数万士卒之前程,而许巡官还能笑得出来,难道因为孙都尉的一顿鞭子,你就忘了忠义二字了吗?”

  许错抱歉地拱拱手,解释道:“黄兄勿怪,许错岂是以私忘公之小人?嘿嘿,此事我已有计较,你先回营禀报孙都尉,记住,将所有情由,一一如实禀报,切勿隐瞒。此后一切,无论发生事,某可对你保证,我昭仪军绝对无碍。”

  黄大石看他轻松自若的样子,似乎真有了对策,可是,此事实在非同小可,如果一个不慎,激发孙都尉和丁刺史的直接冲突,那后果就太可怕了,自己真的能信任许错吗?

  犹豫不决的黄大石陷入两难中,这一晚,他留宿许错宅中,夜不能寐,想了很多。天刚刚亮,他便翻身而起,决定马上出城归营。

  临走时,许错正容道:“孙都尉暴虐残酷,如有变故,黄兄暂且隐忍,不可效螳臂挡车之事。”

  黄大石心中焦虑,也没有多想他话中的深意,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出了城门后,黄大石就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就真的听信了许错的保证?

  不说他的话到底有没有谱,就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这一条,恐怕回去免不了要挨孙都尉暴怒的责罚。可是当时只想着怎么化解有可能爆发的对己军不利的丁、孙冲突,完全没有想到个人可能面临的处罚,黄大石苦笑着摇摇头,原来自己也成了一个大公忘私的愚人啊。

  回到军营禀报孙归后,黄大石更后悔了,他没有想到孙归会如此暴怒。事实上,他已经竭力隐瞒了一些会触怒孙归的消息,比如,孙归很宠爱的慊人孙十二有可能的糟糕境遇,可是,单单是自己上门吃了闭门羹这回事,已经让孙归听了怒不可及。

  另外,让黄大石更想不到的是,他的话刚刚说完,一名军官出列道:“黄校尉之言,不尽详实,据末将调查到的情况,扣押士卒遭遇悲惨至极,丁刺史是故意要和咱们过不去。”说着,将那些黄大石打听到的消息和一些他也没有听过的情况如士卒在牢中受到样的酷刑,详尽地说给账中众人听。

  孙归怒吼:“咋种!狗*养的!丁晋他竟敢不给我昭仪军一点面子,爷爷要扒了他的狗皮,祭我昭仪军旗。”

  一名军官附和道:“那狗官一到谷城就做这样的事,看来是思谋良久要将咱们昭仪军赶出襄州了。”

  帐内其他军官也是群情激奋,受消息的刺激及孙归之话的感染,这些军人的血性,瞬间被点燃至高峰。

  “。。。想赶俺们出门?昭仪军可不是好欺负的。。。”

  “。。。操他姥姥的,狗屁刺史,惹火了老子,一刀砍下他的脑瓢子。”

  “。。。孙将军您说怎么干,鸟官想对付咱,门都没有。。。”

  “。。。。。。。”

  孙归豁地转向柳阿安,狞笑道:“柳都尉,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你的意思呢?”

  柳阿安脸色很难看,大意了,太大意了,他虽然已经叮嘱过胡真要小心孙归暗地里的勾当。但是,一方面他自己都不相信孙归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挑起冲突,所以并没有严加叮嘱,胡真自然也不会太认真地去执行;另一方面,按照刚才那番情景来看,恐怕很多军官早就投入了孙归的阵营,可笑自己还日防夜防,却是没有想到,这孙某人来到本部不过一年时间,已经在自己眼皮底下,拉拢了很多心腹。

  军账之外,人声喧哗,阵阵激愤的喝骂声响起,伴随着刀枪盔甲磕碰之声,让帐内气氛更显压抑,柳阿安脸色灰败,完了,孙归不仅怂恿了军官,连下面的士卒都鼓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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