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紧挨雍门的邸馆内,有两人正在自酌自饮。

  中山王刘胜抿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桌上小菜,笑道:“在未央宫里喝酒,再美味的酒都不是个滋味。”

  “呵。”

  “还别说,老十的那个太子,在庖厨一道上有些造诣,以后当不了皇帝,做个厨子准饿不死。”

  斜躺在他对面的赵王刘彭祖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他都做了太子,如果做不了皇帝,还能活?”

  “有道理。”

  中山王哂笑着应了一声,神色半是嘲讽、半是嘘唏,手臂前伸,将喝了一半酒倒在地上,“敬大兄。”

  他的大兄,也是当今天子刘彻的大兄——废太子,刘荣。

  刘荣太子之位被废后,没多久便死了,正应了赵王刚才的那句话,当了太子,当不了皇帝,只有死路一条!

  汩汩汩。

  中山王给自己重新倒上一杯,滋溜一口,感叹道:“老十还是那个老十,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霸道。”

  “吃了几天酒,我算领教了够。”

  说到这儿,他声音放低,望着酒盏里荡漾的波纹,面色平静道:“看来回封国后,我还得再添十几房姬妾。”

  “寡人疼她们,她们又何尝不是在帮寡人?”

  “呵呵。”

  中山王自嘲一笑,扬起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快哉!快哉!人生在世,唯美酒与美人不可负半分啊!”

  “哈哈哈哈!”

  大笑声响起,充满了潇洒与舒畅,也藏尽了落寞与凄凉。

  窝在火炉旁的赵王等他笑完,才冷冰冰地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老十心狠霸道你才知道?嚎有什么用?”

  “哼。”

  赵王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身前烧得通红的炭火,“父皇心狠,他也心狠,我倒想看看,等到将来不忍言时。”

  “他面对自己的亲儿子,能不能真的心狠!”

  话音落下。

  中山王一时间眼神涣散,他又想起了大兄,那个自杀的大兄,自杀……

  兄长说得对,嚎没用,回忆也没用,所以中山王很快从旧日记忆里回过神,一边饮酒,一边低声道:

  “按前几日的路数,估计还要去未央宫吃几顿酒,李姬那个事……”

  话到一半。

  赵王自动接上,冷笑道:“真当咱们收了好处,就要铁了心帮她?能撺掇一句,已经够可以了!”

  “老十那厮,可不是好糊弄的。”

  赵王顿了顿,脸上笑意更甚,极近嘲讽,“瞧如今这架势,以后老十的几个儿子,还有的斗!”

  中山王语气飘忽,接道:“斗好啊,不斗怎么选出真龙天子,不斗一斗,我们怎么看戏?”

  “怎么出了那口恶气……”

  屋外大雪纷飞,庭院、房檐、广厦千万间,天地皆白,屋内温暖如春,火炉、暖酒、思绪千万条,满是恩怨情仇。

  天地间白茫茫,赤裸裸。

  纷飞的风雪中,依稀从庭院另一头传来呼喊声,“太子遣人来通禀,今夜在太子宫设宴,宴请大王。”

  “只请了大王一人?”

  “小的打听了,还有鲁王……常山……”

  当最后一丝天光落入西山,夜晚也就到了,大汉朝的夜生活也开始了。

  太子宫,正殿。

  赵王刘彭祖到时,殿内已然座无虚席,他是最后一个到,他也有资格最后压轴到。

  赵王是景帝十四子中,仅存的四个诸侯王里年龄最大的,换言之,他是今晚宴席里辈分最高的。    太子宴请诸侯王,同样只请了景帝一脉……

  在宴席开始前,一阵场面话的寒暄是应有之意,不过似乎因为今天做东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同饮一杯酒后,不等刘据开口,左手位便传来一声半是埋怨、半是揶揄的话语。

  “嗐!”

  “太子宴请我等,也没说是素宴呀,寡人若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刘据闻声,连忙看向开口的中山王,笑问道:“九伯何出此言呐?”

  中山王刘胜指向大殿中间,“这还用问?有美酒,岂能没有美人?叔伯们来太子这儿,怎么也得来场荤宴吧!”

  话音刚落。

  一阵男人都懂的哄笑声乍起。

  刘据也笑了笑,他正要开口,右手位忽然响起一道不快的声音,“要什么歌姬!”

  “用宴就用宴,歌姬来来往往,成何体统!”胶西王刘端毫不客气的摆脸色道。

  一见是八哥发话,中山王脸色一僵,暗忖道:‘晦气,怎么把他忘了。’

  殿内其他诸侯王见状,都讪讪收了笑意,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晦气,太子怎么把他请来了。’

  一时间,突然有点冷场。

  还是此刻辈分最高的赵王出来‘打圆场’,只是他打圆场的方式很特别,他斜了一眼中山王,讥讽道:

  “你以为这是你的中山国?好色淫乐也不分分场合!”

  “不知所谓!”

  “列位叔伯——”眼见中山王有反讽的架势,刘据赶忙出声作真正的打圆场,他抬手笑道:

  “列位叔伯不必争执,今日宴请诸位,一来,是想与大家增进情谊,二来,也是有一事相商。”

  “可否听孤一言?”

  刘据没有搞虚的,一开场就直奔主题,入座的诸侯王们也不是真的来喝顿酒、吃顿饭的。

  见太子提了宴请的用意,争吵的几方都心照不宣的停下来,视线尽皆投向主位。

  刘据笑容和煦,先看了看胶西王,又看了看众人,“今日之事,八伯略知一二,朝廷打算收回郡国铸币权。”

  “朝中托孤问问,诸位是什么意见?”

  什么意见?

  太子问的轻飘飘,落在众人耳朵里……也轻飘飘。

  “呵呵呵。”赵王刘彭祖率先开口,朝左右打趣道:“太子跟我等开玩笑呢。”

  “高皇帝恩惠子孙的祖制,哪能随便改?哈哈哈。”

  “不错、不错。”

  左右诸侯王跟着哈哈哈:“太子殿下与我等说笑了,祖制岂能轻改?”

  他们哈哈哈,刘据也哈哈哈,满堂大笑。

  等笑够了,笑声维持不下去了,再笑气氛就要诡异了,这时,笑声停了。

  刘据环顾一周,收敛了笑意,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般,回忆道:“孤年少时,曾在未央宫遇到一个神棍……”

  “奥,就是骗子。”

  “那骗子见孤年少,他又善装神弄鬼,孤质问他,你是怎么骗人的呀,骗子板着脸,回了孤一句……”

  “殿下莫要说笑。”

  “觉得孤年纪小,总有人以为孤说的话是开玩笑,所以孤把骗子揍了一通,对了,那人叫少翁,死很多年了。”

  刘据看向下首,和颜悦色道:“赵王,你现在再看看,孤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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