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到了太行山,绿叶萌生,光秃秃的山林重新恢复了生机。

  茂密的山林之中,一名走失的明军士兵正在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着。

  嗡!

  脚下一声绳索绷紧的响动,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已经被一根麻绳绊倒了。

  轰隆!

  他连带着一身六十斤重的全套盔甲,沉重地摔了个狗啃泥,发出一声闷响。

  所幸这一身外装甲够厚实,摔在崎岖不平的石头地上,连个擦伤都没有。

  落地以后,这士兵并没有立刻爬起,而是灵活地向右一滚。

  就在下一秒,寒光一现,一把剑用力地插在他刚才躺着的地面上,插入石头地寸许。

  与此同时,数名唐军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将那个落单的明军士兵团团包围。

  兵力是八个打一个,还是包围战,优势在唐。

  但是那几个唐军一点也不敢怠慢,远远地伸着斧钺刀枪各种试探,像极了驯兽师对待笼中的老虎一样。

  嗖!

  某个老六从背后掏出弩箭,对着明军的脑袋就是一箭。

  “哎呀!”

  弩的威力还是比弓更强的,箭矢打在明军的头盔上,擦出一大片火花,冲击力崩得那士兵像脑袋挨了一拳一样。

  被弩箭近距离爆头了,那可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唐军无奈地看着被弹在地上、拦腰折断的箭矢,看着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的大明超人,都无奈了。

  毫不意外,唐军的一切远程手段对大明的新式铠甲无效。

  要想降服眼前的这个大明超人,还是得用更直接的方式。

  “兄弟们,上!”

  八人一拥而上,枪戳斧砍锤子砸,各凭本事,对那名可怜的落单士兵使尽各种杀敌手段。

  然而,没用!

  任他们八仙过海,还是破不了那个小兵的防!

  而明军虽然穿着相当于自己一半体重的盔甲,但是因为设计合理,重量是均匀分布在身体各处的,所以活动起来并不笨拙,灵活地躲避着对要害部位的攻击,偶尔还能抽空还击。

  唐军没有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人抱一条胳膊大腿,肉身把那金刚似的明军给困住。

  而那明军也不傻,一个金蝉脱壳从铠甲中滑脱,就地一滚,逃下山了。

  一通激战,双方战绩0-0。

  “呼……呼……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对面的装备越来越离谱了?”

  唐军的校尉喘着气问。

  他手下的兵都累得没力气说话,只是吭着气点头。

  现在的明军士兵,也忒难杀了。

  刚才那兵显然是个新兵,在反击的时候几次手软,总算是没有酿成“八打一还被反杀”的惨剧。

  但是那新兵的作战素质无疑是非常在线的。

  倒地后没有起身,而是第一时间向右翻滚,躲开敌人从右利手发起的攻击。

  只有接受过长期系统性训练,才能练成这样的肌肉本能。

  “哈……将此事汇报上去吧。八个人连续几天一无所获,总得给将军一个说法。”

  校尉喘着气说着,并不是很沮丧。

  n打一徒劳无功、甚至还被落单明军反杀的案例越来越多。

  脸丢着丢着,也就不嫌丢脸了。

  “奶奶的,那群河北王八,壳真他娘的硬!”

  一个唐军战士嘴里骂骂咧咧的,手可一点不含糊,迅速拾起一块明军脱下的“龟壳”。

  “喝,这臂甲可真硬实的。”战士敲了敲,惊讶地低呼:

  “里面居然还衬着麻布和毛毡!”

  他的战友一阵咋舌。

  “婢养的,难怪老子用锤子敲他胸口,他居然都没事!我还以为你受了内伤呢!”

  “卑鄙的河北佬!”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骂开了,同时手脚也不含糊,非常利索地把明军遗留下的那套铠甲给分了。

  这洋落可值老鼻子钱了,在战场能保条命!

  进口货就是高级啊。

  看着手下崇洋媚明的丑态,校尉不禁勃然大怒,怒吼一声:

  “别抢!头盔留给老子!

  “娘的,这么好的盔甲,河北佬说扔就扔。真他妈有钱啊!”

  …………

  这支八人小队的情报,以及唐军各条防线上的情报,如同涛涛汾河,汇入盆地中心的晋阳城。

  “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晋阳府,李世民猛地一拍大腿,抬着头掐指一算,又用力地拍大腿:

  “他们回来得这么快?”

  对这番“民言民语”,陪侍多日的阿史那社尔已经能够熟练破译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李靖和他的部队。

  “陛下圣明,但李靖一部前不久才被彻底击溃,躲入深山才勉强得以幸存。这么快就卷土重来,恐怕……”

  不大现实……阿史那社尔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阿史那将军言之有理。”郭孝恪附和道:

  “上次的朔州大捷,对李靖部虽未造成毁灭性打击,但其损失必定不小。要恢复战斗力,并非一蹴而就。”

  见鬼,大明的军队难道都是超人吗?

  昨天吃败仗,今天就上班?

  是,知道大明有钱。

  但是打仗也要遵循客观规律的吧!

  李世民耳朵听着两位心腹的意见,一边手里翻着文书,反问:

  “依你们的估计,一支残兵需休整多久才不算‘一蹴而就’?”

  郭孝恪不假思索:

  “以我军精锐为例,一场大战后至少应休息三日,败战需再添三日。

  “若全军溃散,重新整编,至少得要一旬。恢复进攻能力,则需要一个月。”

  “这还是最紧迫的情况下。”阿史那社尔补充一句。

  “至少一个月……”李世民弹着桌子,将手里的文书丢给他俩:

  “那现在出现在我军防御圈外围的明军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两名大将恭敬地接过,郭孝恪顺口辩解着:

  “太行山中的敌袭,或许来自残留于深山里的残兵,并非敌人成规模的行动。”

  李世民懒得反驳他,只是朝文书扬了扬下巴:

  “你们自己看吧。”

  两人定睛一看,都吃了一惊。

  这些是外围斥候发回来的第一手战报,报告人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个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

  也就芝麻点大的小官儿,居然也能通天了?

  再一细看,他俩的脸就开始红了,屁股不自在地在席位上挪动起来。

  根据一线反馈的情报,袭击确实主要集中在山林地界,也确实是散发。

  只是这“散发”得有些太频繁了,根本不像是散兵游勇的自发行为。

  显然在背后是有统一组织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情报。

  “你们不去听前线将士怎么说,副官在你们耳朵边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何能掌握战场的真实情况?”

  说起战争,李世民的态度异常严肃。

  阿史那和老郭二人惭愧不已。

  只是惭愧之余,他俩又不免纳闷。

  见鬼,大明的士兵真的是不眠不休、不需要休整的超人吗?

  被赶进深山这才几天呐,这就能打山地战了?

  “不过,有一点你们是对的。”

  李世民话锋一转:

  “李靖的部队回来了,但又没有回来。”

  这段民言民语,就让两位贴身爱将听不懂了。

  李世民没有立刻向他们解释,而是看向了在场的第三位爱将。

  “程咬金,你来说说。你带兵在前线时发现了什么。”

  程知节从自闭中惊醒,嘴巴含糊地动了动:

  “遵令。”

  现在唐军的战略部署是,晋州为主,朔州备一部分可以随时机动的哨戒部队,既扩大战场纵深,又能集中兵力捏成一个拳头。

  而作为打仗够勇、但战略思维不够用的老莽夫,在太上皇的大部队退守晋州以来,程知节就一直活跃在北方朔州的第一线,昨晚才刚回晋阳述职。

  在前线拢共也就打了几天,老程却自闭了。

  回来以后话明显比以前要少,嗓门也轻柔了不少。

  “卢国公,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史那和郭孝恪问。

  程知节双眼无神,嘴唇翕动,喃喃道:

  “新兵,都是新兵,一个能打我们五个的……”

  “什么新兵?”哼哈二将面面相觑。

  “唉……”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李靖骚扰我军防御圈外围的,用的都是新兵。”

  “新兵?!”

  二人吃了一惊。

  就算根据副官的二手汇报,明军士兵也是“贼虽无大义,但作战蛮勇异常,我军不得不暂避其锋锐”的精兵强将。

  在前线一手报告里,明军将士更是有如华夏超人,刀枪斧钺不可伤其身,乃至于“一明抵五唐”也是稀松平常。

  而这样的超级士兵,你说都是新兵?!

  两人顿时冷汗直流。

  大明还有训练素质这么高的新兵,这消息可比“李靖部队五天完成休整”还要恐怖得多。

  大唐透支国力,唐军饿着肚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赢了一场,打散了李靖的部队。

  结果现在你说,对面又新组建了战斗力丝毫不逊色、装备补给还更精良的新部队?

  他们总算知道程知节为什么自闭了。

  这简直是在和一个会源源不断出兵的无底洞在对战啊!

  换谁谁不自闭?

  大明的国力竟恐怖如斯。

  赢不了……

  这种被碾压局,根本赢不了……

  “随着战事的拖延,国力的差距在战场上的表现会越来越明显,这倒也在朕的意料当中。

  “不论是装备,训练,人力,还是后勤。”

  在场所有人里,李世民陛下的神色倒是最为轻松。

  “现在,你们谁还怀疑大明能否拿出第三支、甚至第四支军队,从南边给我们来一下子?”

  诸将低着头,闭口不答。

  随着战事的深入,他们逐渐发现,自己在对抗的大明好像不是一个国家。

  而是一头隐藏在迷雾里的怪物。

  乍看平平无奇,但随着了解的深入,大明渐渐展现着她的恐怖和威能。

  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呵,怕什么?你们没看透,但朕早就算到了他的这一出。”

  李世民轻巧地嘴角一勾:

  “所以朕让李世绩驻守蒲州。

  “蒲州江面开阔,而河滩又很是险峻。登陆场只有寥寥数个,且难以隐蔽。

  “那里可不是光靠兵多就能攻下的。”

  有天策上将兜底,诸将的脸色稍松。

  “各自就位,准备作战吧。程咬金,麻烦你再跑一趟朔州。”

  随着陛下宣布这场会议的结束,三位主将心情忐忑地离开了。

  李世民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喃喃自语:

  “那个娃娃,那个深锁后宫最不起眼的小娃娃,居然成就了这般大事……

  “可以,很可以!”

  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

  汾河静静地流淌着,一路向南,直到汇入黄河。

  “始于晋阳,终于晋阳么?

  “历史真是讽刺。”

  李世民嘴角勾勒。

  “这场仗延宕了这么久,也该收场了。

  “那小子干得不错,理应得到他应得的东西。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最后一道关要过。”

  …………

  蒲州,李世绩看着汾河上耀武扬威的明军战舰发愁。

  他有两个任务,一是阻拦迟滞明军北上。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任务已经失败了。

  还有一个任务是切断明军的补给。

  这个任务完成了一半,补给确实被切断了。

  只不过断的是唐军自己的。

  有这么几条明军战舰在河面上守着,唐军的补给船根本没法靠近蒲州城。

  何止是补给船,连蒲州城的民船、商船和渔船也被封锁了。

  也算是达成了“片帆不得下水”的封锁令。

  只是以一种李世绩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现在的情况相当尴尬。

  蒲州和大唐本土的直线距离虽近,但中间还隔着一条黄河,补给也得靠水运。

  水路走不通,那驻守的唐军要想不被饿死,就只有两条路——

  苦一苦当地的蒲州百姓、苦一苦北方的唐军同袍,分他们的粮。

  “守军规模越大,补给消耗就越多……”

  李世绩感到额头疼。

  是因为回旋镖飞到了他脑门上吗?

  他一边扶着额,一边看着汾河上来回穿梭的大明船只直呲牙。

  汾河虽然被封锁了,但来往的船只依旧很多,非常热闹。

  除了军舰,还有不少运输的民船。

  只不过那都是隶属大明的船只,是给大明的前线将士运送物资的。

  封锁只是对大唐单方面的。

  只要是大明的良民,那自然还是可以随意通过的。

  “汾河如果彻底失守,那山西战线前线的补给也一并被切断了,要想补给只能绕道河套,从西北方向渡过黄河……

  “这是大唐决计无法承受的。”

  李世绩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

  “所幸,陆地还控制在我军手里,那些明军战舰无法靠岸,便不可能永远滞留在这儿。

  “就等他们什么时候回程补给,给汾河松松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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